26岁的赵倩每天都在与自己的“意难平”对抗。
赵倩是成都新都公安三河派出所的一名社区民警。今年,是她当警察的第四个年头。所上的人都叫她“倩妹儿”。
一碗水饺
2018年,倩妹儿从警校毕业。
最开始在派出所做户籍工作,平凡劳顿,这是她对派出所工作的直观感受。人们口中的朝九晚五,她说「自己没怎么感受过。」
同所有新民警一样,倩妹儿的警察生涯没什么特别,入了警、师父带,遇到问题自己钻、苦辣酸涩自己咽。
生活平凡地往前走,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湖水。
据倩妹儿说,她成长的涟漪是从「一碗水饺」泛起的。
三年前的一个中午,那天很热,过了饭点,办证窗口的群众依旧很多,所上的同事来叫倩妹儿吃饭,倩妹儿摇了摇头,「忙不赢」。
所上因为工作吃饭迟到的民辅警往往直接在后厨用餐,大刀阔斧的解决问题。「忙完再去看看。」倩妹儿盘算。
倩妹儿支走了同事,开始接待下一位办事群众。说者无意,刚办完事的大姐听着便有了心。
倩妹儿接待完群众后,一碗红油水饺送到了面前,倩妹儿眨巴眼睛,无所适从。
「吃吧,刚听你赶不上午饭了。」大姐把水饺推到倩妹儿面前。
倩妹摆了摆手。
倩妹儿忙着推脱,大姐执意送饺,双方陷入僵持。
「你和我女儿一样大。」大姐说。
倩妹儿有些绷不住。毕业后,独自在蓉工作,一年回家两次。那一瞬间,想家了。
那碗水饺还是没能推掉,吃了。
倩妹儿觉得自己做着分内事,却会被群众的反馈突然温暖。这种感觉让人「有些害羞又无所适从。」
见不得群众等,见不得群众白跑路,能多做一点是一点。
真心以对,难以预见的收获往往让人温暖。
转岗之后
后来,倩妹儿转岗到社区,做内勤。
同户籍业务相比,社区工作尽显纷繁,从零开始,融入到市井长巷的家长里短,一标三实、调处纠纷、反诈宣传都是倩妹儿日常的工作百态。
长时间以来,倩妹儿没怎么抱怨过,工作压力大时会嘟囔嘴说「事情真多」。短暂放空,工作照做。
两年前一个深秋的下午,倩妹儿在值班室里接到辖区某小区物管的报警,一位13岁的小女孩准备从楼顶天台一跃而下。倩妹儿和同事迅速赶到现场,同时通知了消防与120。
小女孩坐在天台边缘,没说话。
倩妹儿对着女孩的背影喊名字,她无动于衷,依旧安静地坐着;不停地劝说,也无人回应。倩妹儿对着楼顶的风讲了三个小时后,女孩嘟囔着嘴,挤出一句「姐姐,我好难过。」
倩妹儿后来才知道,女孩的母亲是个不折不扣的“虎妈”,给予孩子的爱与压力失衡后,女孩走上了天台。
万幸是女孩有个姐姐和倩妹儿年龄相仿,在倩妹儿劝说的三个小时里,让女孩想起了自己的姐姐,生命不甘一坠,放弃了轻生。
倩妹儿那天同女孩聊了很久,女孩离开派出所时甚至还与倩妹儿合了影,她笑得很灿烂,仿佛忘记了几小时前差点从楼顶跳下。
「姐姐会一直关注你的。」倩妹儿最后说。
后来,倩妹儿陆续做过几次回访,女孩有了很多改变,成长了,学习也有了进步,但依旧叫她「姐姐」。
如她所说,「一天光景,足以看尽黑白灰」。所以,太理性或太感性都不行,生活中的警察,是鲜活的人间个体,不是「高大全」的荧幕角色。
疫情之下
去年11月,疫情袭蓉,新都区三合佳苑小区被列为中风险地区进行封控。穿制服的人,浑身都是故事,他们描述的故事或细节或梗概,但都能拼凑出一幅完整的新都公安抗疫图鉴。
疫云压城,在所上通知集结之前,倩妹儿向教导员彬姐发了短信,「不管干什么,叫上我。」
所上的男同志主动帮倩妹儿承担起一些工作,她常婉拒,能做就自己做。现在都流行“去标签化”,赵倩不喜欢“女警察”这个标签,「警察就是警察。」她说。
持续的封控让人不安,焦躁、恐慌充斥着封控区。因此,倩妹儿加了三十多个业主微信群,刚入群时,业主们叫嚷着说她在冒充警察搞诈骗,被踢出了群聊。
「被踢我就加,加了又被踢」。有点好笑,有点心酸。
百般沟通后,倩妹儿入了群,微信群变成了特殊时期下倩妹儿与群众沟通的主要渠道之一,封控的三周里,防疫反诈、答疑解惑、邻里沟通,一天不落。
后来,业主们主动找倩妹儿反映情况、拉家常,「能感受到恐慌的情绪在减弱,人们开始渐渐习惯」。
解封之前,倩妹儿在群里发了最后一条信息:
双向流动的信息互通、情感共鸣让倩妹儿被小区的很多人熟知,这种沟通甚至持续到今天,有困难时依旧会第一时间想起那个被他们“踢出群聊”的姑娘。
今年2月23日,疫情再临,倩妹第一时间在各个群里发送了防疫反诈提示,又一头扎进核酸检测点执勤、涉疫反诈宣传中。
她说「成都清朗的明天很快就会到来」。
关于倩妹儿的四年,她说自己就是个普通社区民警,不会飞檐走壁,没有惊险刺激,故事平淡如水。
倩妹儿说自己挺喜欢这个职业,很多情况下工作也在磨炼自己的心气,希望自己能意平心顺,「可在面对不公、得过且过这两件事上,没得商量」。
我们祝她能够如愿。